乌桕忽然有点自惭形秽，她尴尬地低下头，“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走……”

  “不妨事的。”女子笑着摇头，示意丫鬟沏茶，“外面还有一位你们的朋友，是否要我派人将他带来？”

  颜歌道了声“多谢”，理都不理乌桕，只道：“如你刚才所言，暮归山与九环山情况一样？”

  女子偏着头沉思半晌，“倒也不尽然，只附近村民说那里不太平，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太平，需得你亲自走一趟了。”

  颜歌点点头，“九幽门何时行动？”

  “若是情报没错，今晚他们就会行动。”女子道，“而且除了九幽门，也有不少修真人士前往，毕竟还没人不想从九幽门手下抢到奇物。”

  颜歌哼了声，不作评论，女子低低一笑，很快看向一脸茫然的乌桕，“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她说着，起身再度一礼，“小女子师招雪，是颜公子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乌桕正要回答，就听师招雪又道：“听颜公子说，乌姑娘出身竹青谷？”

  乌桕“啊”了声，急忙点头，却没想到颜歌会跟她提起自己。师招雪倒也没有后话，抬手为她斟了一杯酒，“跟他一起出行麻烦不少，倒是辛苦姑娘了。”

  这番话听来是好意，可乌桕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她端起酒盏，尴尬一笑，“姑娘这话折煞我了，添麻烦的好像是我吧……”

  她说完就欲饮下，却被颜歌徒手夺掉了。他将酒盏推回给师招雪，淡淡道：“饮酒误事。”

  师招雪呵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乌桕听着二人对话，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索性颜歌这时起了身，拱手冲师招雪一礼。虽然无话，师招雪也回礼，“你开口，我自会帮忙，只是别忘了答应我的承诺。”

  颜歌“恩”了声，转身离开。乌桕也赶紧冲师招雪点点头，疾步跟了上去。随着他出花颜，乌承泽已经在此等待，见二人出来正要说话，颜歌却径直走过，仿佛他只是空气。

  乌桕咬着下唇，心里莫名不爽。如此跟着颜歌走了好一会儿，直到走出花街，她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挡在颜歌面前。

  “我知道我今天做错了，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行，这样算什么？”

  颜歌脸上没有丁点多余表情，他直面前方，说了两个字。

  “走开。”

  .31.

  乌桕心里一滞，呆望着这张脸，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自知今日鲁莽，更清楚这样做可能造成的后果。若换了她是颜歌，只会气得更厉害，她不怪他，毕竟是她不对在先。

  可就算有千般万般不对，也不至于要被他这样冷面对待。气不过就骂，骂不了就打，不想打直接吊起来暴晒，只要他能解气，让她做什么都行！但颜歌这样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只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就好像她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但其实你连人家方圆一里都靠近不了。

  乌桕深吸气，忽然就笑了。

  “好，好，好。”她笑着说了三个好，往后一退，“我知道了，你嫌我丢人，嫌我在师招雪面前让你难堪，嫌我破坏了你们独处的气氛。行，颜歌，是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赔礼道歉。”

  她说着呈九十度鞠了一躬，丝毫没注意颜歌已经铁青的面色。她继续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反正现在……你也用不到我了，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吧。这样，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你也不会嫌我这个，嫌我那个了。”

  “乌桕！”

  颜歌忽然喊了一声，可乌桕已经跑远。他没有去追，静立在街头，四周人潮涌动，那些喧嚣跟热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有凉风拂过，将他墨发扬起，袍角翩飞，他脑中却忽然浮现乌桕之前大笑开怀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

  早知她性子的，明明也不该这么生气的。可在发现她一路尾随爬墙跟来，发现她不顾一切冒然闯进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他心里就没来由一阵烦躁。

  他本不该这个样子的。

  “颜、颜哥哥，你、你别生气，乌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这时，乌承泽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她虽然嘴上埋怨你乱来，但、但实际是担心你。她这个人总、总这样，口是心非……”

  颜歌听着这番话，心中一抽，良久，摸了摸乌承泽的脑袋，“恩，我知道。”

  乌承泽破涕为笑，拉住颜歌的袖子，“那咱们赶紧去、去找乌姐姐。”

  “好。”颜歌任由少年拽着自己的袖子，大步一迈，冲乌桕离开的方向找去。

  此时的乌桕已经冷静下来，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她有点欲哭无泪。

  她失策了，就算是出走，也该拿了钱再走啊！这样身无分文的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乌桕恼得跺脚，可又没脸就这样回去，她长这么大难得豪气一回，总不好一盏茶不到就怂了吧！

  无可奈何，乌桕只好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蹲在街边想办法。这一想就过了半炷香，腿都蹲麻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乌桕万念俱灰，决心去市集看看有没有能打短工的地方，刚一起身面前走过四个人，就听其中一个男子道：“趁现在去暮归山，说不定能占个先机！”

  暮归山？乌桕眼珠子一转，想起适才师招雪同颜歌说的话。

  颜歌此行是来查九环山那千年老尸的事，师招雪这时候提到暮归山，想来两地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反正她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先上暮归山看看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能先颜歌一步找到真相，这样就算回去，脸上也有光。

  乌桕赶上那四人，询问过后，得知他们是当地一家修仙的散户。也是听说了暮归山似有邪祟出现，所以想去碰碰运气，看能否碰到什么好东西。乌桕表明了来意，希望能跟他们搭伴儿，那几人虽是散户，但也看出她资质不行的情况，正因此他们也不担心她会跟他们争抢，于是没有拒绝，带着她一起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