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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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从另一头跑过来。
他掏出西装背心里的怀表,喃喃自语:「糟糕,我要迟到了!」
不晓得是这只兔子的时间观念特别松散,还是兔子这物种本身就欠缺守时的能力,他老是慌慌张张。
记得第一次相遇,他也是一副快迟到的样子?
爱丽丝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兔。
这么一提,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何时?由于是很久以前,爱丽丝记不清楚。至于在那之前发生的事,印象益发模糊,她几乎想不起来,只隐约觉得是一段更无趣却平和自然的日子。
「让开,玛丽安,我要迟到了!用不着我提醒吧!」
爱丽丝刚要开口,后头有人呼唤:
「嗳,我们来定一个暗号吧。」
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是蜥蜴比尔。
「暗号?什么暗号?」
「暗号,就是用来判断对方是不是自己人的口令。」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在问,我们为什么需要暗号?」
比尔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回答:
「如果把敌人误当成自己人,不是非常糟糕吗?」
「哪来的敌人?」
「不知道。不过,我们晓得区分的方法,敌人一出现,马上就能看出来。」
「我们晓得区分的方法吗?」
「当然。」
「那你能教我怎么区分吗?」
「简单,说出暗号,答出正确口令的是自己人,答不出的就是敌人。」
「嗯,我想也是。」
「对啊,这方法谁都能认同,再合理不过。」
「刚才那段话,你和认识的人全说过一遍?」
比尔摇头。「怎么可能,和所有人说,不就失去意义?我只告诉自己人。」
哎呀,比尔把我当成同伴吗?
「要定什么暗号?」比尔的瞳眸闪闪发亮。
爱丽丝默默觉得麻烦,「不定也没关系吧。」
「为什么?」
「那我反问你,我们为什么必须决定暗号?」
「不决定暗号,不就判断不出对方是敌人还是同伴?」
「那你把我当成敌人好了。」
比尔拼命摇头,「不行,爱丽丝是同伴。」
「瞧,即使不说暗号,你不也知道我是自己人吗?」
「不行,暗号用来区分同伴和敌人,绝对必要。」
为什么这里的人(唔,虽然比尔不是人)个个如此难搞?有些是真的搞不清状况,有些明明清楚状况却故意恶搞。要是嫌麻烦,无视恶搞的人就行,但无视真的没搞清状况的人,未免太不成熟。而问题往往出在,无法迅速判别对方到底属于哪种类型。比尔应该是真的搞不清状况,只能耐心陪他周旋。
可是,定暗号实在麻烦。啊,我想到一个好借口。
「下次见面再定暗号吧。」
「为什么?」
「因为这孩子。」爱丽丝指指衣服口袋。
「你以为口袋会泄漏我们的暗号?他们大多是闷葫芦,不用担心。」
「关键在于口袋里的东西。」爱丽丝稍微拉开口袋,「看得见吗?」
「是空气?」
「再看清楚一点,就在里面啊。」
「好像有个褐色毛球,你是指那个?」
「没错。」
「毛球不会说话。」
「那又不是毛球。」
「刚才爱丽丝说是毛球。」
「不,不是我,是你说的。」
「我刚刚说是毛球,然后,爱丽丝回一句『没错』。」
「我不是指那东西是『毛球』,而是『口袋里长得像毛球的东西』。」
「那你就不能回答『没错』,应该回答『不对』。」
爱丽丝叹口气。「不对。总之,我口袋里的就是那东西。」
「那是什么?」
「长得像毛球的东西。」
「爱丽丝是顾忌那个长得像毛球的东西吗?」
「没错,那不是普通的毛球。」
「不是免费(注)?那是花多少钱买的?」
「不是花钱买的,那是我的朋友。」
「意思是,你向朋友买来的?」
「不对,我没说是向朋友买来的。」
「那你是跟非朋友买的?」
「我也不是跟非朋友买的。如果『非朋友』算是一个词的话。」
「那你是向谁买的?」
「我没向任何人买东西。」
「那不就是免费的?」
注:原文「ただ」,在日文中有「普通」或「免费」等意思。
「才不是免费的。」
「你讲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啊。」
爱丽丝大大深呼吸,「我并未提到任何有关买卖或价格的事情。」
「可是,你刚才确实说『这个毛球是免费的』。」
「呃,这样下去,只会愈说愈乱,让我解释清楚吧。刚才说的『ただ』不是指『零圆』,而是『普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毛球?」
「那是以一个毛球的标准来看。可是,以一只睡鼠的标准来看,算十分普通吧。」
「睡鼠?怎么突然扯到那种莫名奇妙的家伙?」
「嘘!」爱丽丝在嘴巴前竖起手指。「小心它听见,它就在我的口袋里。」
「咦?」比尔夸张地抱着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瞒着你,谁教你一直把话题扯远,不然五分钟前就会知道。」
「不过,我并不介意这种事啊。虽然是『莫名奇妙的家伙』,但它一直在睡觉,不会发现。」
「可是,它不时会醒来。」
「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吧。」
「又不晓得它何时会醒来,所以,你现在不能告诉我暗号。」
「你要我等睡鼠起床,再告诉你暗号?」
「不,我的意思是,睡鼠可能会听见我们的交谈,所以你现在不能告诉我暗号。」
「为什么?让它听见不好吗?」
「毕竟暗号是用来区分敌人和同伴的口令。」
「没错。」比尔点头。
「既然如此,外人听见不是很糟糕吗?」
「咦,难道睡鼠是敌人?这情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比尔双眼发亮。
「我没收到那种情报。」
「那就是假情报?」
「不是假情报,我只是单就可能性论断。」
「什么可能性?」
「睡鼠和敌人串通的可能性。」
「这家伙?」比尔仔细端详睡鼠。「它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会是奸细吗?」
「打瞌睡和是不是奸细没关系。不过,看它睡成那副德性,说它像奸细确实颇牵强。」
「我有个好点子。趁它在睡觉,我告诉你暗号不就得了?」
「我才没睡着!」睡鼠出声。
爱丽丝和比尔无言注视着睡鼠。它双眼闭阖,轻轻发出鼾声。
「它似乎是忽然醒来,立刻又睡着。」比尔低语。
「只是在说梦话的可能性很高。」爱丽丝应道。「不过,不能完全排除它一直醒着的可能性。」
「我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我说的『更好』,是指比『趁它在睡觉告诉你暗号』这个好点子『更好』的点子。」
「你的好点子真是源源不绝。」
「你这么尊敬我,我非常高兴。」
爱丽丝不禁想回一句「我才不是尊敬你」,还是决定作罢。这样只会在无聊的对话中愈陷愈深。
「然后呢?你想到什么好点子?」
「干脆把睡鼠当成我们的同伴吧。如果它是同伴,知道暗号也没关系。」
「咦,你这么轻易相信它?」
「你怀疑睡鼠吗?」
「怎么可能……」
「对嘛,我也没怀疑它。即使它是敌人,根本一点都不可怕。所以,它是敌人或同伴其实没差。」
「别小看我!」睡鼠抗议。
爱丽丝和比尔无言注视着睡鼠。它双眼闭阖,微微发出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