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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娇小王者的兽王无刃(2 / 2)




“…………”



“啊啊,真是糟透了。杀了我的男人——现在正使用我的男人,居然是这么一头可怜的败犬”



接着丽芙斯蒂一直望向远方。



“一年前……我从魔界逃往人界。因为在那边失败了。本想从看不惯的女人那里夺权,没想到被反咬一口。然后我就逃到人界,本想杀了你们泄愤的——却遇到了你。接着就和你进行了生死决斗”



那一战一王记得很清楚。和面前的魔女的这一战,在屈指可数的有关战斗的记忆中,也是鲜有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斩断隐藏在长发下的细细的脖颈的触感,如今依旧——



“——很愉快啊”



丽芙斯蒂神往似的开口,露出了一个恍惚的笑容。



“我受了伤,而你没有能让自己发挥实力的武器。不过——那场战斗是我们赌上了自己一切的死斗。那是我想要吞噬你,你也想要吞噬我的死战。所以才会有那么极致的美吧……”



无上幸福的笑容,在下一个瞬间带上了自嘲的色彩。



“因为只有杀戮的本能,满脑子只知道杀人的愚蠢的小鬼……让我也感受到了。那是叫,战斗的喜悦吧。和派系还有种族无关,只是作为一个生命体,为了相互蚕食而拼尽全力的死斗,居然是这么的让人开心……真的是真的是,要让人达到高潮一般的舒畅”



然而,丽芙斯蒂继续说道。



视线里带着轻蔑。



“现在的你像什么样子啊?不过是和稍微有点实力的人战斗,就马上放弃了。你还活着吧?那就战斗啊”



“……我这样子,你还想让我干什么?因为那家伙的魔弹……我已经,不能满足地挥剑了。你让我用身体撞上去吗?”



“是啊”



丽芙斯蒂回答。



“手脚动不了,就用身体撞上去。身体坏掉了,就用牙齿咬上去。牙齿折断了,就用叫声震碎他的鼓膜。喉咙撕裂了,就用眼神杀掉他。眼睛也毁掉了,就在心里咒死他——这样,才叫做战斗吧?”



“…………”



“喂。为什么你握剑的手松开了?因为已经不能再使用让自己觉得舒畅的战斗方式了?因为对方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所以没有心情?如果这次勉强了自己,会影响到下一次的战斗?哈。还真是挑剔呢”



“…………”



“那个男人,好像叫了你很多次野兽吧。不过就我看来,你连野兽都不如。不过是个喜欢挑三拣四的臭小鬼罢了”



说完,丽芙斯蒂在一王面前蹲下。将手放在倒在地上的少年的脸颊上,温柔而淫乱地来回抚摸。



“你还没体会到真正的战斗的滋味。我从你身上学到的东西,这次就由我再教给你”



这句话强烈地动摇了一王的心。把战斗当做极致的愉悦,将自身所有的一切灌注其中的少年的本能,极大地动摇了。



“再更饥饿一点吧。不要瞻前顾后了,抛弃一切,只瞄准敌人的喉咙。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然后战胜他”



“……战胜他?”



“没错。你似乎把它们分开看了,不过战斗和胜利,其实是同一件事啊。双方都是生命体,是值得夸耀的行为。正因如此,拼上性命得到的胜利和活下去的权利,才拥有无上的价值。也是极致的乐趣。”



“…………”



“那么,你要挑食到什么时候?”



手离开一王的脸颊,丽芙斯蒂站起身。



“如果你喜欢战斗的话,就把一切都吞下去。不管是愤怒还是骄傲,憎恶还是惋惜,胜利也好,性命也罢,把伴随着战斗的所有的一切,全都吞下去吧。把你认为没用而丢掉的东西,无论喜欢与否,都一起吃掉”



异界的魔女,用蛊惑的眼神对他说。



“那样的话,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值得夸耀的战斗狂”



最后,她露出恶魔般的微笑,逐渐消失了。



周围的世界——再次取回了声音和色彩。



留在这里的,只有悠然信步离开战场的胜者的背影,和悲惨地倒在地上的败者的身姿。



“……女人啊,一个个的废话都这么多”



一王十分郁闷地讽刺说。



接着——他用从未有过的巨大力量紧紧握住了刀柄。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一王咆哮着。



像野兽、像战士一般、咆哮着。



雄壮的咆哮声响彻天际,振动了整个空间。



“咕!唔噢噢噢!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王一边呻吟着,一边与施加在身上的重量相抗衡。



浑身都在吱嘎作响,从枪伤的部位喷溅出血液,却仍旧拼命在挣扎。



为了能够再一次、站在战场上。



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狗一样,做着滑稽可笑到不行的愚笨的动作——然而一王的眼中再也没有迷惑。



只有一处。



望向通路前方的、应该打败的对手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站起来?”



伴随着疑问,阿道尔夫回过头。



“为什么还想要和我战斗?”



“……为、了、什么……?真、无聊”



挤出浑身剩余的全部力量,因为超重量而浑身颤抖——但一王还是站了起来。双脚仅仅是支撑自己的体重就已经十分勉强,无法再迈出一步。双臂无法摆出战斗姿势,只是软软垂在身侧。



右手勉强握住仅剩刀柄的刀。保持着好不容易才能站住的状态——尽管如此依旧选择站起的一王。



“因为……这里……有战斗”



“…………”



“因为……你还站着,阿道尔夫·巴尔扎!”



吼噢噢噢噢噢噢!



满身疮痍的身体爆发出强悍的杀意和斗志。



不过,那也只是空洞的战意罢了。



好无目的与大义的过于纯粹的杀气,让阿道尔夫心底的不快表露在了脸上。



“似乎野兽根本听不懂语言呢。已经不是可怜而是碍眼了。我就是算面对魔族,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



阿道尔夫重新抬起枪剑,将枪口对准了一王的头部。



“凭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做什么?双臂与双脚……失去了剑技和机动力的你,还妄想要打败我吗?”



“我会赢给你看的”



一王说。



“我会赌上我的一切,来吞噬掉你的全部!”



动用全身肌肉的力量,抬起万钧重的腿。咚。仅仅迈出一步,就发出了好像巨人一般的脚步声。



曾无声无息、超越音速奔驰在战场的最快的剑士,如今十分狼狈。



抱着必死的觉悟踏出脚步的一王,顺势向长刀的刀鞘——也就是能制造出无限之刃的基础的《狂狼》刀鞘,伸出了左手。



“——太慢了”



在缓慢的左手到达刀鞘之前,阿道尔夫已经射出了子弹。



然而——一王为的就是这一刻。



将魔力注入仅剩刀柄的魔刀之中,发动了『歪空』。避开了子弹。对被封住了所有机动力的他来说,『歪空』是唯一能够使用的移动手段了。



话虽如此,处于连一拳都无法挥出的状态的他,不管转移到什么地方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掉身体里的子弹,一王就没有任何攻击手段——才对。



他转移的地点,是阿道尔夫的头顶。



虽然超过一吨的重量很难移动——不过,如果只是坠落的话是没有问题的。用躺倒的姿势穿越空间,甚至都没有调整姿态,就直接在空中现身了。



没有任何剑技与体术,只是扔出了自己的身体。



硬要说的话——body press。



被称颂为剑神、剑圣的少年使出的是、非常难看的攻击。



不过,如果是肉体重量超过一吨的现如今的状态,威力却是巨大的。



带有自身武装特性的攻击向阿道尔夫袭来——



“你疯了吗?”



不耐烦的声音。



“连你的剑技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这种自由落体的速度我会放在眼里吗”



“咳……哈啊”



枪剑向上方刺过去——贯穿了一王的腹部,将他串在剑上。枪身上装备的短剑,变成了血刃从少年的后背穿出。



“执着于剑技的你,也会有这么难看的——”



不等他说完——一王动了。



迎击来自头上的攻击的瞬间,阿道尔夫为了避免被压扁,解除了子弹的重量。恢复了本来重量的双臂,用原本的速度发起了攻击。一王的双臂化成了钩爪,紧紧抓住阿道尔夫的肩膀——强制性地将他拉了过来。



嗞卟。



嗞卟嗞卟嗞卟。



插入腹部的短剑愈发深入,但是一王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继短剑之后,枪身也穿透了腹部,但是依旧前进。接着——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王——咬了上去。



将魔力集中在自己的牙齿上,对着对方的脖子咬了下去。



像一只真正的野兽那样,用自己的牙齿啃食着对方的血肉。



“——咕。你、你这个家伙……”



阿道尔夫十分痛苦,表情扭曲地抵抗着,却仍旧挣脱不开一王的牙齿。他靠着惊人的执着与执念,想要撕碎对方的脖颈。



“……你这条、疯狗!”



伴随着激烈的怒骂声,阿道尔夫用力将枪剑横甩出去。腹部被贯穿的一王无法抵抗这个力量。嘴里咬着的肉块被撕裂。因为横甩的离心力让枪剑从身体里脱离,一王被直接甩到了空中。



吐出嘴里残留的肉块——



一王立刻发动了『歪空』。



毫不在意从腹部那里流出的大量鲜血——向刀鞘所在的地方转移。



一王用机敏的动作拿到了《狂狼》的刀鞘。



重量再次复活前的那一瞬间——是挥剑的唯一机会。



只要没有那个重量。



只要有武器。



一王就能再次横行于战场——咚。



“……咕啊啊啊啊啊!”



重量,绝对的枷锁,复活了。肉体再次被施加了超重量,一王伴随着轰隆声坠落。因为冲击而陷落的地板,洒满了止不住的鲜血。



还是没赶上。



拼上自己最快速度的一王的动作与思考,还是差了一步。



一王忍受着重量,拼死用左手伸向刀鞘——然而那只手,也被阿道尔夫无情地用脚踩烂了。



“真可惜啊”



用手按着被撕去一块肉的脖子,阿道尔夫俯视着一王。



“不在意形象的难看的攻击……是之前的加木原一王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呢。该说你是成长了呢,还是退化了呢……不,不管是哪一种,都已经没关系了……”



接着他将枪口对准了一王的头部。



“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也许是对战士的敬意,或是对不得不摧毁一个才华横溢的好苗子的惋惜,亦或是出于从容不迫,阿道尔夫如此说道。



而相对的一王,则吐着血断断续续的说。



“……利用、地形的优势……设下、陷、阱……”



满是鲜血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非常扭曲的笑容。



“……那就、是……人类的、战斗……是吗……?”



“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把、你的一切……全都、吞噬、干净……”



一王说。



吞噬就意味着——捕食。



将猎物的血肉吞入体内,成为自己的血肉。



也就是——将对手的力量转换成自己的力量。



『贪食者』



加木原一王被赋予这个称号的意义是——



“……小心谨慎的你……在给我最后致命一击的时候、一定会靠近踩住我的……”



伴随着像是呓语一样的低语——一王用右手紧紧握住刀柄。



向无可替代的爱刀中,注入残存的所有魔力。



从一王站起身那一刻气的所有行动——全都是为了这一瞬间而布置的诱饵。



为了引诱阿道尔夫、让他露出破绽而演的戏——重复着至今为止让自己十分厌恶的侮辱战斗的行为,只为了把对手引诱到这个地方。



《狂狼》的刀鞘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王倒下的地方。



更是、目前为止他们战斗的空间的正中央。



因此,周围全都是战斗的痕迹。外壁和地板上,遍布着弹痕与刀痕——然后。



用过就丢弃的无数刀身,在四面八方像剑山一样插在那里。



埋藏了无数刀的尸体,仿佛剑树地狱一样的光景。



刹那——那些本该死去的刀身全都取回了光芒。



被丢弃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本应作为墓标而永眠的剑,此刻全都呼应了狰狞而贪婪的主人的呼唤,强制性地觉醒了。



“这、这是——”



当阿道尔夫注意到异变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作为狩猎方的猎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满是獠牙的野兽口中——



“吞噬吧”



秘技——倒也算不上。只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尝试过。认为是自己不需要而丢弃在一旁的可能性。



丢弃的所有刀刃,尽管只是一时,却也是被一王使用过的。虽然失去了刀身的形状和机能,但是仍旧可以进行简单的远距离操作。



哪怕是丢弃的刀刃,也仍旧有联系。



虽然不知道这该被成为羁绊还是诅咒。



连丢弃的东西也一起吞噬掉,化做一王自身的血肉。



《狂狼》——『咀嚼』。



野兽的嘴巴闭上了。



像是用牙齿嚼碎口中的物体一样——成群的剑尖从各个角度向目标袭来。



因为只能进行简单的操作,所以仅凭惯性射出的刀刃拥有惊人的威力。无数的刀刃刺中阿道尔夫的身躯,直达骨头和内脏。变成了仙人掌一样的他,全身喷射出血液,眼看就要倒下。



“……咕、呜……怎、怎么可能……会、会、会有这种事……”



被剧痛和动摇扭曲了表情,阿道尔夫拼命挣扎着不想要倒下。



像鬼一样的他背对着脚下的一王,双目失去了焦点。用亡者般的步伐,迈向通往前方的路。



“我、我……不能就这样倒下……我要亲手、杀掉黑瓜绯蜜……为了、为了人类的和平……为了这个目的、甚至不惜借助『弱者』的 力量……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我还——”



不停重复着低语的阿道尔夫,在走了几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在骑士团最强的男人趴倒在地的情境中——



“有心的话还是办得到的嘛”



从手中的刀里,似乎传来了魔女的笑声。



因为阿道尔夫失去了意识,《重装魔弹》解除了发动形态,埋入一王身体里的子弹也恢复了原本的重量。



但是用光了力气的一王,也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我、赢了吗……”



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一王看了看自己的手。



和平时不同,手中并没有残留着斩杀对手的手感。抛弃了只用剑技来击败对手的剑,抛弃了强者特有的流仪和美学意识,抛弃了所有一切的战斗。



不是为了战斗而战。



只是,为了胜利而战。



“这就是、胜利吗……”



超乎想象的剧痛向全身袭来,因为大量失血而逐渐朦胧的意识——然而一王的右手,却仍旧紧紧握住刀柄。



“——感觉还不错”



被战斗迷住的少年,初次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