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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2)





  萧彻叹气,也不只是为半瓶水晃荡的令嘉,还是为当时受罪的自己。他这一生何曾被人逼到那等窘迫无助的境地,可恨的是这人居然还是他自己选的王妃,打不得骂不得,生生将这口恶气给吞了下去,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就偏偏就对她动了心思。

  想到这,萧彻忽地轻笑了一声。

  令嘉问他笑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人似乎都有几分贱性。”

  令嘉感慨道:“殿下与二郎所见略同啊!”

  萧彻笑了笑。

  令嘉倒是有些被勾起了新婚那阵的回忆。

  “殿下当初为什么会娶我?”她问。

  “你不是猜到和傅公有关了嘛。”

  “我原以为是如此。但姑祖母和我说,我爹去年年中和殿下提过的婚事,但殿下一直没应。怎么后来又应了?”

  “我去岁在战场上受过一次箭伤,有些危险。父皇和母后再容忍不得我无嗣,就把我骗回京中,轮番催我成婚。我想回藩地,他们也不肯放人,不得已我才动了成婚的念头,然后选了你。”

  萧彻很诚实地交待了始末,太诚实的结果就是他的头发被揪断了好一些。

  罪魁祸首凉飕飕道:“娶我于殿下还真是勉为其难啊!”

  萧彻够聪明,对令嘉也足够了解,心知这话若止于此,怕是要惹小心眼的王妃不快了,当即又添道:“但我选你,却不只是因为傅公。在春日宴前,我遇到过你一次。”

  “然后见色起意?”语声依旧冒着凉气。

  萧彻微妙地沉默了下。

  “怎么,我的姿色不足以让你见色起意?”凉气开始转作杀气了。

  令嘉恶狠狠地看着萧彻的头顶,他要敢来句让她不痛快的话,她就敢把他头发拔光。

  ——她自然是知晓那会萧彻没这意思,但萧彻那种冷静的语气着实让她不快。

  萧彻挣扎许久,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七娘,那次相遇,我并未看清你的脸,想要见色起意,着实有些难度。”

  “……”令嘉不甘心地问:“那你那时为什么就定了我?”

  “今年二月初,你在慈恩寺长生塔中避雨时,我就在旁侧的厢房里。”

  时间、地点、人物有了,连天气特征都有了,令嘉的记忆一下被唤醒过来,脸色忽然就古怪起来。

  因为萧彻说的人物正好少了一个。

  ——那个人就是陆萋,一位差点就与令嘉定下婚契的少年。

  那日,神一法师圆寂未久,令嘉受他医治教导关怀多年,心中感念,便以弟子礼在慈恩寺居丧一月。

  期间,陆锦惩罚期满,被陆家从慧若庵里接出来。因慧若庵与慈恩寺不远,陆夫人便带着女儿来拜拜佛,顺带醒醒脑,以后蠢事少干点,陆萋与陆斐姐弟同行。

  好巧不巧,两边就撞上了。

  陆家的尴尬自不必说,令嘉受不住那气氛,便随意寻个借口避了出去。路上不巧遇雨,便就近去了长生塔避雨。

  不想,过了一阵,陆萋却是冒雨寻了过来。

  陆萋其人,虽与陆斐同胞而出,但性子却与清高狷介的陆斐截然相反,沉稳踏实,风骨暗藏,这样的性格在陆斐这么个性格十足、才华横溢的胞姐的对比下,不免有些中庸,可在长辈眼里,却是个更能倚重的孩子,再有陆氏清净的门风在前,真乃一等一的郎婿人选,挑剔如张氏,对上他都是不住地点头。

  而在那么多的夫婿人选里,令嘉确实是最喜欢陆萋的。陆萋眼睛生得好,清净明澈,每每看向令嘉时,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专注,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重视,从心底生出一种熨帖之感(与某人恰好相反)。

  长生塔下,这双清澈的明眸再次看向她时,却是带上了决然的意味。

  “我若再次到府上提亲,你可会同意?”

  “没必要,我娘不会同意的。”

  “我不问张夫人,只问你。”

  “还是没必要,我不会为你违逆娘的意愿。”

  “那若我能征得张夫人应允,那你可会同意?”

  “不会。”

  “……为什么?”

  “太麻烦了,我讨厌麻烦。”

  那双明眸彻底黯下。

  原来两人的姻缘是两家亲眷都乐见其成的,但陆锦横生枝节之后,两家便添了许多隔阂,这些隔阂并非不能克服,但于令嘉来说已然是麻烦,而她并不愿意为陆萋去克服这些麻烦。

  婚姻之事,原就够麻烦的了,令嘉绝不愿再给这道难题增添难度,虽然她确实挺喜欢陆萋的。

  明炤曾讥嘲她,才遇到这么点麻烦就退缩了,这样的喜欢哪里有资格叫喜欢。

  令嘉反驳,那你说什么样的喜欢才有资格叫喜欢。

  明炤默然不答。

  如今想来,令嘉却是另有明悟。

  明炤其实没说错,她那时的喜欢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欣赏,像是欣赏一朵花盛开的美丽,欣赏一只鸟动听的歌喉,但花谢了,鸟飞了,她惋惜片刻,也就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