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满桌已经冷透的年夜菜统统塞进了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她没有洗澡就睡了，其实也不是睡，就是翻来覆去的折腾。

  后来，他回来了。

  她朦朦胧胧入睡，却在后半夜听到外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想起来看看，可是一想到那令人愤懑委屈的一幕，她便拉高被子蒙住头，只当没听见他的声音。

  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出门，而且一出去就是大半宿。他的咳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沙哑，她却越来越生气。

  明明知道他去哪儿了，却故意不去阻止，因为她知道，阻止也没用，他何时听过她的呢。让他知道了她悄悄跟踪他，他反而会更加疏远她。

  有时候气极，她就恨不能他病倒算了，只有他出不去了，他才能陪在她身边。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当当——”

  慕远声兀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却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她诧异地看看表，心想，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而且，做事严谨的他没带钥匙？

  好像他从未因为这件小事麻烦过她。

  “当当——”

  慕远声一边穿上拖鞋，一边拢了拢尚未干透的卷发，走了出去。

  她拉开门，“你怎么不带……”

  埋怨的话卡到半截，再也无法顺利说出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神色疲倦的两个人，猛地惊喜叫道，“爸爸——苏阿姨——”

  门外站着的竟是远道而归的慕远春和苏荷声。

  慕远声扑上前，一把抱住慕远春的脖子，“爸爸，你们怎么回来了！”

  慕远春目露慈爱之色，他摸了摸慕远声的头发，笑着说：“怎么，不想让我们回来？”

  慕远声啊了一声，立刻解释说：“哪能啊，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苏阿姨，我好想你。”

  慕远声转身抱住苏荷声，苏荷声同样慈爱无比地摸了摸她的卷发，说：“孩子，我也想你。”

  “快进屋，外面冷。”慕远声热情招呼。

  她帮着慕远春拉着箱子，进屋后，又帮苏荷声他们拿了拖鞋。

  苏荷声一边换鞋，一边朝屋里张望，“舒玄呢？小言呢？他们不在家吗？”

  慕远声表情一僵，声音就低下去，“苏阿姨，小言……小言她搬走了。”

  苏荷声一愣，抬头看着神情不大自然的慕远声，“怎么会搬走了呢？她没给我打电话啊。”

  苏荷声和童言偶尔会通电话，聊聊季舒玄聊聊电台的工作聊聊各自的心情，两人之间的谈话氛围总是愉快自然的，像是朋友，更像是亲人。

  慕远声忽然这么一说，苏荷声的心就打了个咯噔，她想了想，似乎有段日子没和童言聊天了。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慕远春说：“远春，你把手机给我，我给小言打个电话。”

  慕远春还未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却听到慕远声说：“苏阿姨，明天再打给小言吧，这么晚了，她肯定睡了。”

  苏荷声看看表，想想也是，就没再要手机。

  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朝儿子的卧室望去，“舒玄呢？他睡了吗？怎么在机场打电话他也不接。”

  慕远声咬着嘴唇，神色间很是有些不自然，她看看苏荷声，又和慕远春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说：“舒玄……舒玄他出去了。”

  “出去了？这么晚他去哪儿？一个人吗？”苏荷声一想到室外深浓的夜色，就觉得内心有些慌乱。

  慕远声看着她，似是考虑着措辞，过了几秒，她主动坦白说：“他应该去找小言了。不过苏阿姨，有件事我得告诉您，小言她……她主动和舒玄分手了，舒玄可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最近他每天晚上都去小言住的楼下等她。”

  苏荷声觉得头乍然一疼，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身子也跟着轻晃了一下。

  “荷声——”慕远春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苏荷声。

  苏荷声反手握住慕远春的手，急切地说：“我得去找舒玄，我得去找他问清楚。这个傻孩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当当当——当当当——”

  他们对望一眼，齐齐朝门口跑了过去。

  苏荷声最先拉开门，“舒玄——”

  门外却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外国人，那人看到她也是一愣，之后，就冲她微微点头，说：“我是您的邻居john，您的儿子刚刚在我的车上昏倒了，我想叫你们一起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