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序1喜欢电影的职员们
2002年8月南美大陆某处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嚓
“喂,你们知道《生死时速》吗?”
“1看过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我说的是2哟。要看2。对于现在的咱们来说2很重要吧。”
“剧中的反角是威廉?达福演的?”
“对!就是威廉。他比主演桑德拉?布洛克更早成名,你很清楚。你很清楚呢,嗯”
喀嚓喀嚓
配合刀叉敲击陶器所发出的声音,餐桌上热闹非凡。
位于南美大陆南部的这座城市,8月里冬意正浓。虽说刚过正午,室外的空气却十分寒冷,夺去了餐馆料理的热气。
在天花板上设有空调。但是不能指望它的效果。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窗大敞,屋里屋外都一样。
外面的空气不只从窗户流入——它们也从墙上开出的无数洞孔里钻进来。
仔细看的话,窗户也不是被打开的,窗框紧锁着,只有其中的玻璃粉碎了,散落在店里店外。
如果再向周围看看的话——
店里散溅着无数赤红。
围着中央餐桌有10余名男女,他们一边喋喋不休地聊天,一边不停地吃饭。
人种体型各式各样,年龄想来大概在20~40之间。
与那群人形成鲜明对比,倒在地板上的是丝毫感觉不到生气的无数肉块。
如果说整个店是一个大圆桌的话,那么这堆尸体就宛如被洒了一大堆番茄酱、最后又用叉子捅得乱糟糟的料理,就那么躺在那里。
然后,丝毫感觉不到那座尸体山的存在——这群人依旧那样吃着饭,同时谈话也在继续进行。
“威廉?达福果然厉害。一个人呀?一个人!仅一个人就成功劫了一艘船!”
“不,这里的角色名字应该叫盖格吧”
“你对角色名字还记得真清哪?在我心中威廉演的角色就全是威廉”
“……《处刑人》中的刑警、《蜘蛛侠》中的绿魔也都是威廉吗”
“威廉。嗯,如此说来《野战排》的军衔也得算进里面咯”
“那个没看过”
“真的?”
“我看过”
“还没看呢”
“有趣吗?”
“不,那个一定要看!”
“你呀,对什么电影都说‘一定要看’”
“等等,咱们再说说威廉吧,《吸血鬼的阴影》中的吸血鬼也是威廉吗?这个还是应该以角色名字MaxSchreck来称呼吧。因为他扮演的是实际存在的演员啊”
“你知道吗”
“啊……谢、谢罪!向《吸血鬼诺斯菲拉杜》谢罪!”
“也向尼古拉斯?凯奇谢罪!”
“这都是什么啊!?”
混乱的对话。
已经搞不清是谁跟谁说话了,就这样,餐桌上只有话语在你来我往。
“总之,威廉太厉害了,只一个人就攻占了一条豪华客轮。除了威廉?达福,这事谁也干不来。那家伙果然是天才”
“但是最后那个……那最后呢?”
“要是威廉的话即使是最后(ラスト)也能奇迹生还哟!用治愈能力(ヒルの力)啊!”(译:因为不知道用的是什么NETA,所以把日文写法也附上来了)
“治愈吗?说起来治愈好厉害。能治愈疾病”
“现在治愈什么的都无所谓吧!”
“不都是你在那说什么治愈能力的吗”
“总之!仅一人就将客船夺取是件非同小可的事!值得尊敬”
“……啊,是”
“是啊”
“确实”
听了男子格外投入的一番话,周围的人一边苦笑一边点头。
因为他们——
他们然后要做的事就是——
“因为我们,要大家三十个人才能干成这事儿吧”
其中一人摇着倒在玻璃杯里的果汁,一边咯咯笑一边嘟囔着。
“只有现在在这的十三个人还不行吗?”
“太勉强了”
“我觉得我们要是丹尼斯?霍珀或者克里斯托夫?沃根的话就能行”
然后,还是一边笑着,剩下的人也摇晃起玻璃杯。
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桌上的餐盘都空了,大家开始喝起玻璃杯里的饮料来。
然后,“呼哇”一声吐了口气,一边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此展开无聊的对话。
“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讨厌”
“就好象《落水狗》的开场一样”
“不错哦”
“那我就是史蒂夫?布西密罗”
“布西密是我吧”
“我才是布西密”
“笨蛋,女人怎么能是布西密呢”
“布西密演的是粉红先生吧?粉红色的话不是女人也行吗”
“什么啊。感觉好像日本的那啥战队似的?”
“对,就是这么回事”
“真的吗!”
虽然气氛完全没变——但他们周围的景象却与前一刻大相径庭。
不知他们是否察觉到了,对话的气氛依旧悠哉游哉。
一个男人突然回身,对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说。
“那你呢?”
被这闲话家常的声音问到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
身在躺着无数尸体的异样空间与刚吃完饭的奇怪集团之间,那人抱着胳膊,如同佛像一样面无表情。
“啊,我也很喜欢《落水狗》”
他的声音很不高兴,这个褐色皮肤的男人用流利的英语嘟哝道。
“是吗,你能听懂我们的话啊”
“但是,我不认为这种状况能和那部电影联系到一起”
男人身高近两米,体格壮硕,有着褐色皮肤和大胡子,一看就是当地人。
然后——在他周围,同样的一群当地男子站成一排,面目严肃。虽说是当地居民,但那样子和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显不是正经人,仿佛为了强调这点,他们每人手里还都握着枪、刀、大片刀之类的武器。
人数大概有四十左右。将餐桌与尸体山隔开,筑成人墙包围了吃完饭的那群人。
然后,高个儿男人抱着胳膊,脑袋格格作响,说道。
“首先我问……躺在周围的伙伴是你们杀的吗?”
被质问这方的男子一边在手里摇着空玻璃杯,一边愉快地开口说道:
“我要说是呢?”
“为什么杀他们?”
“这是工作”
“……被哪个组织雇来的?”
“啊,不是那么回事。偶尔在餐馆找茬儿打个架,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个而已。虽然实际上只有这帮家伙的头儿还不错,算了,这也难怪”
“……”
面对这轻描淡写的回答,只有令人不快的沉默。
不介意周围的气氛变冷,坐在桌子一角的男子用轻浮的语调又说:
“但是,这个国家的鱼菜就只有鳕鱼而已啊。之前去日本的时候,那里做的各色鱼菜都让人以为是到了水族馆”
“不满意吗?”
“诶?我讨厌鱼的。还是肉最好。就为这点,我对这个国家很抱好感。肉菜很丰富。量也多”
“能让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
“啊,你们要是能把枪放下就好了”
对他一边耸肩一边说出的话,餐桌前的男女不禁失笑。
与此相对,包围他们的男人则气氛凝重。
餐馆外,不时路过的行人从远处窥视店内,在发觉到里面是些什么人的同时,自然而然地都走远了。
警察还没来。
也没有来的迹象。
仅此,就能想象出周围的集团是些什么人了吧。但是,在餐桌中的男人们却没有完全乱了方寸。
站在包围圈旁边,看来像是头儿的男人微微咬紧牙关,谨慎地组织语言。
“……总之,和我们一起去外面玩玩如何”
感觉到包围四周的男人们的气氛变得更加冰冷,餐桌前的男子静静地笑了。
“我要说不行呢?”
“我们可是完全包围了这里啊。大概,我们中一半人会因自相残杀而死”
“啊,以这种状态你们要一齐开枪吗?了不起耶”
“不那样的话,就杀不了你们这帮家伙了”
决不大意。
若真打起来的话,他会不顾同伴相残而扣下扳机吧。
“……真是的,都做好了这么蠢的觉悟啊”
桌上的男子呆呆地用餐巾擦嘴。
“这么可怕,还不如从远处用狙击步枪或炸弹来收拾我们好呢”
“我们的狙击手和肢解工正在睡午觉”
“理由很棒。妨碍别人睡觉不就成恶魔了吗?”
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一边投降般地举起了手。
“那你是这一带组织的老大了?”
对着默默无言的大汉,桌前的男子叹了口气——
“好像弄错了。啊,如果老大毫不在乎地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早就被别人干掉了吧”
听到嘻嘻的笑声,大汉的表情仍然没变,他瞪着眼慢慢地环视餐桌。
“想说的事情只有这个吗?那么,是跟我们来还是死在这里,赶快选”
“啊,对了对了,最后,有一个误会”
“什么?”
对着惊讶得皱起眉头的大汉,男子将胳膊肘支在桌上,淡淡地更正了“错误”。
“当时你问是我们杀死了周围的同伴吗,我回答的是‘我要说是呢?’对吧?
“……?”
“实际上,不是我们杀的”
男子发出意味深常的笑声,稍许有些怜悯地环视了周围的男人。
“……‘病(Illness)’、‘死(Death)’,就让他们来对付你们吧”
刹那——
如同把包围四周的男人们夹起来般,从室内东南和西北的位置各垂下一个影子。
“啊……”
男人们立时紧张起来,然而比那更为迅速——
他们意识到倒挂下来的“那个”是人,然而比这还要早——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两个人影分别双手持黑枪,摆好了架式——
向着发呆的一伙人,滚烫的铅珠如雨般倾注下来。
“啊啊,做得过火了。把人都杀了可就难办啦”
在一片寂静的餐馆中,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坐在桌角的男子。
“可恶,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快活地用双手开枪。这是哪里的场面了?啊啊,我想起来了。《古墓丽影》的电影你们看过吗”
“看过”
“嗯,太好了”
“你们真是只看大片哪”
“从我玩游戏的时候,我就确信主演只能是安吉丽娜·朱莉”
当再度开始这种磨叽的对话时——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二人旋转身体,悄无声息地落地了。
天花板上不知何时被开了个洞,大小可供一个成人通过,大概两人藏在天花板里,一直在等机会吧。
落下来的二人都在某种意义上穿着与这地方相符的衣着。
方便行动的军服,但是并非迷彩花纹,而是染上了一片漆黑——他们全身包裹着那种电影里演的特警部队所穿的衣服,脸上也戴了面罩和机械式的眼镜。
虽然在大白天里大概用不着夜视镜,但在这种状态下没有摘下来,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吧。
除了嘴以外,全部遮住的漆黑暗杀者。
消除知道国家机密的人,残酷的特殊部队。
即使是妇女和儿童也不放过,冷酷无比的杀人机器。
或者与此相反,为了保护市民,于暗中排除一切敌人的军队英雄。
他们的外表就一般人来看,恐怕大多数都会抱着这样的感想吧。当然,是说“好帅”还是说“好可怕”,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其中一人是身体紧绷的男性。另一人,与服装不相称地弓着背——从那纤细的线条可以看出她是位女性。
然后,女性这边垂下了两手中的枪,就这样歪着头,吐出了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可爱声音。
“喂,行吗?稍微说点话行吗?”
“怎么了‘病’,随便就唠叨起来了呢”
“嗯,我说啊,血和硝烟的臭味让人恶心,想吐,喂,我吐行吗?”
说着,被称为Illness的女子——或许她的年龄还可以称之为少女——就这样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呀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真吐呀!”
“笨……你呀,我们刚吃完饭……”
“彻底消灭敌人不就是要弄坏他嘛!”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让战斗技术和智力平衡平衡!”
“有游戏的感觉吗!”
“你可真是现代的小孩啊!”
被看似同伴的男男女女严厉批评的Illness一边大幅的上下挥动握枪的双手,一边噗地鼓起腮帮。
“但是没办法嘛!能心平气和地杀人的家伙才奇怪呢!”
“等!等等!别把枪往这边挥!奇怪!你果然很奇怪!”
看到同伴们慌慌张张要往桌子底下藏,有特殊部队风格的少女气得挺起胸膛。
“嗯,那你们这帮家伙要怎么说啊,在周围有尸体的状况下还吃了那么多饭呕哇”
“又吐出来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在作战前吃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啊!”
默默听着周围传来的骂声,少女渐渐使气氛平静下来了,她用可爱的声音对眼前的男人们嘟哝:
“喂喂,这家店……在天花板里有山一样多的蟑螂、老鼠和没见过的虫子,有山一样多啊!稍微关心一下环境卫生嘛?”
噗。
某人把含着的水喷了出来。
“你烦不烦人啊!你烦不烦人啊,Illness!”
“嗯。你们也吐过来不就好了吗”
“小孩呀!”
“是啊,你很清楚我叫‘病’这个代号的理由嘛!”
“滚回医院去吧!”
不理会哇哇大叫的同伴,另一位暗杀者,一身黑打扮的男人默默无言地不断警戒着周围。
男人释放出压倒性的威压感,他无论到哪里都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如果不是看到的话,连他的存在都感觉不到,而一旦看到就会吓得动弹不得。他的身上就是缠绕着这样的气息。
看着他不为桌上的喧嚣所惑,吃饭的人都吐露出钦佩之言。
“喔……不愧是‘死’(Death)啊。感觉真专业”
“本来就是职业的嘛。虽然这么说很俗,但即使在组织中他也是最强的”
“……‘病’(Illness)、‘死’(Death)、‘生’(Life)、‘老’(Aging)……即使在我们引以为傲的四大兵器中,你也是特别的。是叫四强吗。在日本好象是叫四大天王……的确,在此中你也是特别的”
“和你较量的那次。Illness最先被杀,于是你和‘老’就说‘那家伙在我们中是最弱的啊’‘打倒那个小姑娘,心情还是稍微好了些呀’”
在随便瞎说的同伴旁边,Illness不满地低下头。
不理会她的心情,坐在桌角的男子一边把头弄得格格作响——
“总之,之后要把这里的老大处理完……因为咱们把人都杀了嘛。在警察来之前尽快逃走,或者是去向警察队打听打听老大的住所?”
一边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然态度十分懒散,但他们已经开始认真筹措起跟警察竞争的事儿来了。
对于那样的状况也完全不为所动,被称为Death的男人以不辱其名的气氛,在周围撒下死之气息。
然而,仅仅数秒后——
子弹便从他嘴里进去,一直打穿了他的后脑勺。
序2睡眠不足的猎犬
“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坐在桌前的男人都摆好架式——
他们看到同伴咕咚一声倒在一旁。
那个男人无疑是最强“兵器”,但现在却已变成了只会不时抽搐的肉块。
“诶……‘死’?”
他们愣了一会儿,还没能完全理解现状,甚至无法向进入餐馆的男子举枪。
“什么,你这家伙到底干了些什么”
那名男子乍看之下两手空空。
褐色的肌肤包裹着相较粗壮的身体。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手里实际上握着两把大型手枪。
如此便可想见,他是和倒在周围的尸体山一样的人。
年龄在30岁前后。没有胡子,下巴上只生着些胡碴。
枪手。
即使他没有戴牛仔帽,也没拿装枪的吉他箱。
但是,这个男人是枪手。他以枪手的姿态伫立于此,荒凉的餐馆甚至让人错认为是摄影棚。
男人被问及身份,他垂下两手握着的枪,用精悍的声音做出回答。
“狙击手”
他一边说——一边干脆地踏入这死亡之地。
桌旁的男人们当然也不是空手。
他们各自从怀中取出手枪,有几个已经伸出了手。
“狙击手吗……?”
“至今一直在睡午觉。来迟了”
“……”
这时,桌旁的集团才想起刚才被打死的大汉的话。
——“我们的狙击手和解剖手正在睡午觉呢”
“原来不是开玩笑”
他们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在周围制造出紧张气氛。
“你是保镖吗?那么现在才来,身为看门狗也太失职了。你的饲主大多都死了”
这边的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睁开困倦的双眼,在餐馆中用非常干涩的声音说道:
“我,不是看门狗”
枪手阴沉着脸,用郑重其事的英语,好象开玩笑一样回答他们:
“我,是猎犬”
刹那,店里响起两声枪响。
“所以,即使主人全都死了,也要咬住猎物的喉咙不放”
枪手依旧垂着手——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但是,子弹确实射出去了,朝下的枪口正冒出新的硝烟。
男人们中,有两人应声倒地。
一看倒下那俩人的手,好像已经拔出了枪的样子。
拔枪就被射。
仅此而已。
简单的规则。
察觉到此的“职员”们迅速行动。
立即将他们围坐的桌子向枪手这边踢倒,以雪崩之势全体跳入桌后。
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依旧双手持枪、孤零零站着的Illness。
——那个笨蛋,搞什么飞机!?
“喂……”
同伴心中的呐喊自然传不进她的耳中,少女思考片刻——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机械式眼镜下的双目突然睁圆,一边挺起丰满的胸部一边耀武扬威地放话道:
“嘿嘿,因为‘死’是我们中最不起眼的家伙哪!你可不要太得意哟!”
“……”
桌子后面的男女一同沉默下来,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都这时候了,还在介意自己刚才被嘲笑的事吗?男人们一边想,一边握紧各自的武器。
在这种状况下,枪手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少女开言道:
“……刚才我杀的、跟小姑娘你一样打扮的家伙,不是你的同伴吗?”
“算是吧?”
“不伤心吗”
听了面无表情进行寻问的男子的话,Illness再度陷入沉思,一会儿她一脸悲伤地笑了,一边看着倒在四周的尸体,一边回答道:
“嗯。你看,因为我们是干这种工作的,所以即使被杀也不奇怪,从最初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该说是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吧,嗯……。……。喂,要怎么说好呢?要说什么才好呢啊啊啊啊——?”
Illness向着手中的枪,虽然口角露出笑容,但完全被遮住的上半边脸——那双眼睛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枪手无从推测。
“你想说的话,我想我是明白了。对不起。问了件蠢事”
以男人的回答为信号,子弹大量射出,形成弹幕。
然而在此之前,枪手已经轻轻晃动身体,躲进了位于入口附近的沙拉吧柜台里。
游丝般流畅的动作,那速度明显非同一般。
撕开紧追而至的弹雨,枪手的身体消失在隐蔽处——
下一刻,仿佛与刻入柜台的弹幕交替般,他就这样从入口处露出头,漂亮地射出两发子弹。
中弹声。接着是呻吟声。
但这不是Illness的声音,而是从餐桌内侧举枪露头的两个同伴的声音。
握在手里的只是手枪而已。
从“死”最先被杀来看,接下来狙击的肯定是Illness,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刚才和现在,自己的预想接连被否定,她再次垂下枪口。
理解到冒然拔枪就会被打,餐桌内侧的人都屏除气息,仅用数秒便认清了当前状况。
趁着此刻这一点寂静,Illness再次向躲在柜台深处的枪手发问:
“喂喂,为什么刚才不打我呢?”
“你不知道吗”
从柜台深处回答她的,是能磨破硬布的干涩声音。
“我不杀女人和小孩”
Illness单纯地接受了在这种状况下最为复杂奇妙的回答,然后对藏身在餐桌后的同伴们说:
“怎么办!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有型啊!”
“我哪知道,笨蛋!”
当然,回答她的是吃惊的骂声。
这么说来,她不仅没被无视还得到了认真的答复。
“拜托你,感觉被人小瞧了就赶快发火吧!”
“那个混蛋枪手,没想到还是男女差别主义者!”
“他是儿童差别主义者!”
枪手基本上不听他们的怒骂,但是——
“畜生!你说话好像《契约杀人》(MurderbyContract)的主人公一样!”
听了这句话,枪手隔着柜台微微喊了句:
“你应该说我像约翰·韦恩”
听到敌人插嘴,喜欢电影的“职员”们有3秒钟撇开现状,纷纷讲起来。
“那约翰是在哪部电影里说了那样的台词呢?”
“因为没全看过,所以不知道”
“这回也得去出租音像店转转了啊”
对于紧张地讨论着西部片影星的一伙人,枪手再次喊起来。
“我不知道韦恩说没说过那样的话。但若是他,尽管在银幕中不会谈论刚才那样的话——但也不会介意别人谈论。对吧?”
听到他回答,这次职员们一齐露出了微笑。
“我们好像跟你很合得来,枪手”
“对啊,不过却是敌人,真遗憾”
“但你不是约翰·韦恩。怎么看都是安东尼奥·班德拉斯”
回答的同时,职员们互相递了个眼色,一起从怀里取出了手榴弹模样的东西,在餐馆中扔开。
“唔……?”
是特殊的烟雾弹。
由于爆炸后广布四周的白烟,尽管店里没有窗户,但还是有那么几秒钟完全看不见东西。
置身在淹没一切的白烟中,枪手思索。
恐怕在这种状况下最为有利的就是那个戴了稍微有点特殊的夜视镜的少女吧。
“虽然是想说很有趣啦,但是——”
枪手表情冰冷,叹了口气,侧耳倾听那微微可闻的引擎声——
“对不起。我们的解剖手好像也醒了”
一念叨完,他就向附近的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跳到外面的枪手在那里看到了预想中的情景。
直至数秒前,自己所在的那间餐馆——
被无人大卡车撞破墙壁,就这样内部受到了大肆破坏而一片狼藉。
然后枪手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面不改色地全力奔驰了100米,然后他躲进了附近建筑物的阴影中。
这么做全是为了能从稍后响彻街道的卡车与餐馆的大爆炸中逃脱。
‖
“……让他们给逃了”
枪手虽然没去数尸体,但却很有把握地嘟哝道。
【好啊,安杰罗老爷。情况如何?】
听到从腰间的无线通讯器中传来的咯咯笑声,被称为安杰罗的枪手面无表情地在手中打开翻盖。
“没问题。总之目的达成了。”
【是从餐馆里赶走的家伙吗?比起这个,换老大来说吧。嘻嘻】
“解剖手”用下流的声音笑着,然后——从无线通讯器深处,老大说话了。
‖
数日后北美西海岸某处
与前些日子被炸飞的餐馆不同,今次的地点是气氛优雅的酒吧。
安杰罗虽然没拿枪,但周身依然散发着枪手的气息,置身于家庭和情侣之间,他的存在异常显眼。
但是,不管那些——现在的枪手正面无表情地从窗边的座位眺望外面的景色。
在视线那端,是一座巨大的城。
纯白的墙壁在海上高高耸立,睥睨四周的建筑,而它仅仅是存在于此而已。
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豪华客轮。
岂止航渡海外,这艘船甚至可以环球一周,与其称它为海上旅馆,不如说是座“城”来得恰当。
“……”
为了做好从这里攻入那座城的准备,枪手慢慢集中精神。
这时,仿佛要破坏他的专注一样,手机在胸前发出振动。
『好啊,状况如何,安杰罗老爷』
从怀中取出手机接听,听到的是那熟悉的下流声音。
解剖手。
和自己不同,这个男人是自由的杀手,听到他的声音枪手静静地叹了口气。
他们其实不常见面,说起来这个男人也就在一年里的一两次大仗中才会来帮忙,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却常常给安杰罗打电话。虽说如此,但最多也就2、3个月打一次的样子。
前几天被迷之集团袭击时解剖手碰巧在场,他说“什么啊,我和那个组织来往很多年了”,于是便被问及了各种情报。
结果便是——
了解到那个奇怪的武装集团为了掩人耳目而筹措乘船去日本的事。
要是让他们到了日本,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但是,虽然让身为外人的我来说可能不太好,不过你的组织其实已经完蛋了吧。若是只让你一个人去干那么多工作的话,就算是你也没法好好应付警察吧。如果你得意洋洋地提着那帮家伙的脑袋回来,可组织基地却已成了停车场,这岂不变成笑话了吗?』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计划。我该做的事……就是去追那帮家伙,仅此而已”
『多么令人感动的猎犬啊!算了,我也拿了定金,只能去做了』
从手机中传来的声音似乎对这状况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嘻嘻!因为我也会乘那艘船,所以你就放心好了。要让那帮家伙一个不剩地全都葬身大海,对吧』
“……可别做出什么会给旁人添麻烦的举动啊”
『好过分呀,说得好像我会连船整个炸飞似的』
“指定目标就是那帮家伙的头领和雇主。用不着在狭小的船中发动战争”
安杰罗用劝戒的口吻这样告诉对方,接着他又向电话那头的男人问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说起来,一起乘船的话万一脸被看到了怎么办?”
『和像你这么显眼的家伙一起,连我都得折寿。放心吧。总能想办法把武器弄到船里的。事情办完,就把武器和尸体一起扔进海里,这样就能消除证据了。周围全是海真棒!包容一切的大娼妇啊!』
“不要污辱大海”
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当真,枪手说完这话便掛断了手机。
虽然不知道在远渡海外的船中要如何带入武器,但解剖手从来都能想办法处理好这类事。就相信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