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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故弄玄虚





  “就算是山神大人的化身都没用!”为了防止蔺瑟再多嘴,祁欢最后一声不免抬高了音调。

  乌桕看着那俩活宝耸了耸肩,对祁欢所说,也只表示一半的赞同。异族总有自己的信仰,不管他们多么丧心病狂,对这种信仰总是有种迷之向往,所以单以人品来判断他们对凤尾苗的了解,只怕并不客观。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匪夷所思,但凤尾苗的确不似世间寻常之物。”这时,刘大年再度打开话匣子,“无涯要找凤尾苗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与我母亲这些年,却是一直在找它。”

  乌桕一惊,却听颜歌忽然道:“你身上的毒。”

  陈述而非疑问,这期间他鲜少发言,原来是在思考每一件事之间的关联。正因为颜歌的尖锐发现,乌桕也顿时明白凤尾苗对刘氏母女的意义。

  “所以当你听到凤尾苗的时候,以为无涯是故意接近你们的?”乌桕问道。

  刘大年一怔,垂首沉默了。

  这种沉默在眼下的环境往往会显得格外微妙,一个人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情,才会露出如她眼下一般懊悔跟内疚的神情?

  乌桕不禁看向另一侧的罗英久,在说起凤尾苗后他便破天荒陷入了沉默。此刻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刘大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会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良久,刘大年低沉的声音响起,“无涯说出凤尾苗的时候,我的确怀疑了,毕竟蛮荒城的人是不清楚凤尾苗真正功效的。”

  “他能找到我这儿,并且最终提出想要凤尾苗的要求,我虽心里不舒服,但想到他救过我跟我母亲,所以告诉他凤尾苗在幽灵山中,并非那么容易找到。”

  那一刻,刘大年的话无疑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无涯松了口气。可幽灵山何其之大,无涯一边派人跟当地人打听,一边又在刘大年面前不断试探,日子一长,凤尾苗依旧没下落,可事情却不知怎么传进了阿迪勒耳朵里。

  因为上次的事,阿迪勒对无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如果给他一个选择,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接触这个人。但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阿迪勒多多少少都看出这位从中原来的男子家缠万贯,他是个爱财之人,眼见这等好事哪里肯放手,于是壮着胆子再度联系上了无涯。

  “我……我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只知道半个月后无涯突然跟我说,他要去幽灵山了。”

  刘大年声音越发低沉,她抱着脑袋,仿佛有些痛苦。祁欢见状想上前安慰几声,乌桕却及时将她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尽管她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结果,但她更清楚刘大年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将埋在心里十年的秘密说出后那一刻的放松。

  “他说阿迪勒知道哪里有凤尾苗,不管真假,都值得一试。他说这段日子麻烦我跟我母亲了,他知道我不想他涉险,可他来都来了,空着手回去,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刘大年面色发白,复又道:“他又说他知道阿迪勒并非什么好人,跟我说这些也是不想我误会。他告诉我如果他能活着从山里出来,一定想办法将我跟我母亲带出蛮荒城,他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像是留给我的遗言。”

  那时的刘大年年岁尚幼,很多事很多话,她理解的并没有太深刻。她只是不懂,眼前这个黑脸黑胡子的男人明明什么都懂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涉险,他难道不知道人想要活着就已经够艰难的了吗,为什么还要去作死呢?

  “我……我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刘大年深吸口气道,“我说我早知道他不怀好意,接近我跟我母亲也是有目的的。我说那一日他跟阿迪勒一定是演了场戏给我,我说你们中原人满肚子都是坏水,我说……我说祝他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刺中的不是那个已经没有了的无涯,而是在场的刘大年跟罗英久。乌桕看着后者浑身一震几乎要爆发的样子,急急上前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妥的事,然而片刻后,那张突然僵硬的脸却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罗英久望着刘大年,终于问道:

  “刘姑娘,我只能说很遗憾,你年少时的愿望竟然以这种方式变成了真的。可是你知道,如今我站在这儿,不是为了听你忏悔的。”

  刘大年没有说话,一直垂首不知在想什么。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夜幕终于踏上这片燥热的土地,她终于抬起了头。

  “我不会忏悔,因为害死他的的确不是我,而是那该死的山神。”

  刘大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狠劲儿,阴森冷厉的态度令旁边几位感到些许不安。

  面对她的这番说辞罗英久并未表现任何态度,他面带微笑,三分慵懒七分乏味,像是已经听够了关于“山神”大人的种种。

  修真界的人一向只信鬼神,若这世上真有山神存在,那几大门派的老头子还能坐得住?

  乌桕一看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尽管她也认为这山神一说太过悬乎,但从刘大年的表情来看,她却不像是故弄玄虚的人。

  “你们可还记得适才阿迪勒看到我时的反应?”在一片寂静中,刘大年蓦地开口问道。

  乌桕皱眉思忖,想到刚才一群人四处围堵阿迪勒的滑稽场景。在刘大年跟阿伊莎母亲出现门口时,他的确是有瞬间的凝滞,并且在接下来大声喊着——

  鬼啊。

  尽管乌桕自认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看看阿伊莎母亲再看看刘大年,这个鬼指的是谁,也一目了然了。

  “咳,大年姑娘,容我说句不太好听的哈,你……这个长相……被认为是鬼,应该很……”

  蔺瑟果然不怕死地开了口,迎接他的,是乔子安充满怒火的目光,跟祁欢细长手指的捏掐。往日怕疼怕到死的人这次却是紧咬着牙没低头,他一边扭着腰躲避祁欢的手,一边又道:“所以单凭阿迪勒的反应,只怕不能说明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