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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为所欲为





  “我问你,废物在科清门活不下去吗?!”乌桕一把捏碎了柳玉冰的下颌骨。

  她其实,根本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乌桕将柳玉冰甩进内殿,转瞬移步至此。她无视四周各色目光,两指立于胸前,少顷,“叮铃”的声音响彻整间大殿,一串闪着红光的铃铛套上她的五指。

  那声音清脆又空灵,红光妖魅又迷人,仿佛能夺人心魄,又能杀人于无形。

  乌桕转手挥向柳玉冰,红光宛若一根线锁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

  “乌桕你做什么!”子听急道。

  乌桕面不改色,慢慢锁紧红线,看着柳玉冰蹬腿挣扎,她笑容残酷,“杀人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她说的云淡风轻,嘴角上钩,眉眼含笑。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让人看着心惊,于乐贤倒吸一口冷气,喝道:“妖孽,科清门岂容你放肆!”

  她说着挥手一击,乌桕不闪不躲,神情有些好笑。就在众人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那道灵力却消失在了乌桕面前,随即红光大盛,比刚才强十倍的力量瞬时反弹,将远在高台之上的于乐贤震了出去。

  “我便放肆了,你待如何!”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乌桕环顾众人,视线落在了子听脸上。

  “你们口中的废物难以生存,你们口中的妖孽滥杀无辜,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残暴不仁,这些是你们打在我身上的标签!”

  “可看看你们,看看所谓的名门正派,自恃清高,残害同门,是非不分,到底谁才是恶魔,谁才最该死!”

  乌桕挥动手指绞断了柳玉冰的脖子,却还留了她一口气。自她嗓子发出的“咯咯”声在此刻听来是那般渗人,可偌大的一间内殿此刻却鸦雀无声,无人想说,无人敢说。

  欺软怕硬,当真是名门正派赖以生存的手段。

  “乌、乌桕,你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不、不必把怒火迁怒到无辜人身上。”子听平日虽然跋扈势利,但毕竟活了近百年,多少还有点眼色。他见乌桕没吭声还以为她妥协了,正要再说,却听她突然笑起来。

  “你也知道这世上还有无辜二字?”

  乌桕甩出柳玉冰,双臂平伸,铃铛声打响。每一道“叮铃”声听似悦耳,却震得每个人浑身都在颤抖,无形的压力自她周身释放,那是悲愤!是痛苦!是怨恨!

  红光自乌桕两手飞出,成线形射向两旁的科清门弟子。他们中资质高的尚能抵挡片刻,资质低的却是连眼睛来不及眨一下,便被红线射穿了身体。

  血液犹如绽放的花朵盛开在内殿中,冲天的血腥气几乎要取代科清门上空漂浮的灵气。乌桕一身白衫早已成了血色,她身形曼妙,飞舞旋转,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美艳动人,却又煞气十足。

  “若是无辜,为何当初用不堪入耳的言语来侮辱我!”

  “若是无辜,为何就因莫名的私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若是无辜,为何折磨一个重伤之人甚至不惜害死他!”

  “为何!为何!为何!”

  冲天怒吼,三声为何。只为这不公的命运,更是为无能的自己。

  子听眼见事态控制不住,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召出灵器欲要跟乌桕硬碰硬。然而就在他跟杜廷谦同时念起咒语的时候,一道白光翩然而至,飞袭当空,少顷,灵力大现。

  血腥气被一冲而散,那由红光组成的线绳也当即被砍断。乌桕动作一僵猛地抬头,在目光瞥到那穿梭于云层中的身影时,眼睛微眯。

  然而来人却只道一声“妖孽看招”,剑光飞舞,迅猛逼近她心房。

  乌桕看头顶利光劈下,她不闪不躲,眉眼含笑。直到剑气几乎贴上了头皮,一个人影及时闪现,大力一击,剑声嗡鸣,随那飞袭而来的长剑原路返回,危险解除,一人挡在了乌桕面前。

  墨发翩飞,金袍加身,一双盲眼面向上空,他周身杀意泛滥却丝毫不显突兀,唯一双眉峰高扬,道:“科清门,便是如此?”

  回听颜歌的,是一声冷哼。

  少顷,来人现出真身,白发如雪,成发髻立在头顶,湛蓝的长袍用金银线绣着一只巨大的苍鹰。不同科清门弟子身上的静止形象,那苍鹰眼神凌厉,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能飞出来啄瞎人眼。他周身飘逸洒脱,宛若谪仙,当他转向众人,一缕长白的胡子坠在下巴,不显凌乱,更添精明。他眼微眯,见状,在场一众科清门弟子不论伤情如何,纷纷垂首做礼。

  “参见掌门!”他们齐声喊道。

  乌桕冷眼望着,并不意外。

  她知道司空一定会来,或者说,她在等他来。

  面对这个曾救了自己并且收留了自己的人,她没有半分感激,相反,她觉得厌恶。倘若当初司空老头没有多此一举,她也就随养母一起死在那破破烂烂的小黑屋里了。她不会上山,不会遇到乌祁欢,不会碰见颜歌,不会进入修真界,不会踏上那条危机四伏的长路……

  而乌祁欢,也就不会死了。

  这种想法非常奇怪,在常人看来恐怕可以说是恩将仇报的表现。但乌桕从不认为司空对自己有恩,她从踏进这里第一天起就知道,对方救她,无关善心,只出自正道口中所谓的正气,只为了表现。

  司空阴鸷般的眸子一扫众人,最后落在乌桕身上,道:“科清门待你不薄,你便是如此回报的?”

  乌桕冷笑,“待我不薄?你说的是哪方面?”眼见司空瞳孔一缩,她又道:“我在科清门两年,吃的饭是他们前一日剩下的,喝的水是冷河里的凉水,我那身衣服穿了两年,袖口都起了毛边,内里补丁不知缝了多少个,就这样我还每日要上山砍柴给杂物房干活,掌门,这就是你口中的待我不薄吗?”

  司空面不改色,道:“若是没那剩饭凉水旧衣,你又如何能活到今日?”

  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乌桕笑得几乎弯了腰,“因为我还有一口气,所以我就听该感恩戴德,任由你们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