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看清事实

  顾漫不想进去，但是好奇心推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妇人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但顾漫发现这个房间明显的不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房间，而是一个少女的房间，一个书架，一个书桌，一张床，一条可以光着脚走来走去的地毯，书架上放着基本杂志，书桌上有个扣下去的相册，顾漫好奇地拿起来，却蓦地又放下：那分明是另外一个她。只是这是她不熟悉的样子，一个女孩坐在房间里看书，好像被谁叫了一下，突然地回头，但无法掩饰脸上冷冷的表情。

  这是她从来都不熟悉的自己。只是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所有人都叫她苏时木？

  “言言”有人轻轻呼唤，顾漫感觉自己又像是在做梦，她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突然转身，脑子里在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飘过，可是她徒劳的抓不住，她干脆闭上眼，想随着这梦来看清楚事情的真想。

  感觉身体落在在柔软的地摊上，耳边又是似曾相识的尖叫声，那一瞬间飘过的声音，带她走向了黑暗，只能听见耳边有人在不断的喊：“言言，言言。”她想解释她不叫苏时木，可是却根本就出不了声音。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自己的名字：顾漫，顾漫，顾漫……像是谁要将她置换一样，她怕自己找不到自己一样。

  渐渐地像是起了作用一样，再没有人在她耳边喊她言言了，她知道自己是顾漫了，也就心安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叫了一声：言言。她头又突的一下子大了。她伸出手胡乱的将眼前的人一推，进食处里大喊着：“我不叫什么言言，我叫顾漫，顾漫，顾漫。”最后三个名字，她喊得一声比一声大，像是某种宣泄。又像是被触到了某条神经似得。

  段闻之吓得一个退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掀开被子下床来。

  她那么讨厌自己被叫做苏时木，难道真的如顾子司所说“因为太痛苦了才选择忘记？”

  他看着她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走出大门，径直向山下走去。段闻之无力的挥挥手让司机出去送她，他心里难受的没法呼吸。

  她真的忘记了他，她也许太讨厌自己的过去了，以至于讨厌的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苏时木。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她回到他的身边。即使她要惩罚自己。

  第二天上班进餐的时候，顾漫约顾子豪在楼下的茶餐厅进餐。

  “我想知道我是谁？”顾漫径直开口。

  正在喝茶的顾子豪突然被吓到。

  “我想知道苏时木是谁，她和我、段闻之、莫琦、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都叫我苏时木。”顾漫盯着顾子豪的眼睛咄咄的问。

  “苏时木不是别人，就是你。”顾子豪开口说道。

  在这个晌午，顾漫听到了一个比自己笔下写的小说都狗血都离奇的故事。

  这个叫苏时木的女孩，两年前是一个在上大学，写作很好，她有一个笔名叫“二三事”，在她失踪的那一段时间，她住在段闻之的家里，这个名义上是她哥哥的男子，其实是她的恋人，而她的母亲和段闻之的父亲已经在谈婚论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只是举行了婚礼，并没有领证，段闻之的父亲在一年前因为脑溢血突然去世。在她失踪后，所有人都在找她，但是没有一丁点的信息，两年后谁也没有料到，她竟然嫁给了顾子司，并且有了他的孩子。莫琦是苏时木两年前唯一的朋友，莫琦和母亲带着父亲去美英治病，无暇顾及苏时木，也是最近才得知她的消息。

  而至于苏时木和顾子豪的故事，顾子豪不说顾漫也能猜到。

  原来那个妇人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印象，不是有人说血浓于水么，为什么她能将母亲给忘记了。

  那天下午下完班，顾漫挡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段闻之的家，她在楼下站了好长时间，夏天白天挺热的，但是在院子里站久了就会觉得冷。

  直到段闻之下班回来了，才看到院子里的顾漫。他急急的下车，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身上很冷，他几乎将她拥进房间里，喊吴妈拿了一条毯子来给她披上，又倒了一杯热水让她端在手里，她这才缓过一点来。

  “为什么不进屋子里来？”他有点责怪的问。

  顾漫抬头看着这个别人进食处里自己曾经的恋人，他的眉目似曾相似，他抿着进食处皱着眉的样子她都有些熟悉，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之前的他呢？

  段闻之被她明亮的双眼炯炯的盯着，她的眼睛太过明亮，他有一种要被洞穿的感觉，他多么希望她能记起他，可他又是多么怕她记起他。他做的那些事情，她会原谅他吗？她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吗？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想知道，他又害怕知道。

  他将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将她揽过，他怕被她的眼睛注视。

  “我想看看她。”顾漫轻轻的说。

  段闻之将顾漫身上的毯子给她披好，拉着她的手走上二楼的房间。

  他没有进去，只是将她送到门口。

  房间里开着灯，妇人侧躺在床的一边，顾漫轻轻的坐在床边，打量着她。她的面容有一些憔悴，眼袋很重，睡着的时候似乎还在不安，不断呓语，头发有一些凌乱，顾漫伸手将她额头的头发抚顺，将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

  妇人睁开眼睛醒了，看来她睡眠很浅。

  “言言。”妇人又在叫那个名字。

  顾漫没有否认也没有躲闪，安静的看着她。

  妇人细细地打量着顾漫，唏嘘的说：“妈妈总觉得这像是做梦，梦见你就坐在我身边，原来这不是梦。”

  顾漫轻轻点头，她看得出来妇人有一点不清醒。虽然顾漫还记不起她来，但是她还是配合着，不想叫她失望。

  妇人看了她一会，又和她说了一会家常话，才又慢慢睡去。顾漫帮她拉好被子慢慢退出来。

  吴妈在门口等着，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指了指楼下的一个房间。

  顾漫来到一楼的房间，推开门如走进梦境，这个房间也曾千百次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孤零零的一个书架和衣柜，书架上放着零散的杂志，衣柜里挂着简单但是华美的衣服。有一个男子坐在落地玻璃前的地摊上，腿上是翻开的杂志，头固执的偏向窗外。

  在听顾子豪的话之后，顾漫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话，因为一切场景曾如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桢一桢闪过，她觉得那是做梦，那只是她以前的生活场景而已。只是她不记得了而已。

  她学着梦中男子的模样，站在落地窗前固执的将头偏向窗外，屋内灯太亮，衬得窗外一片模糊，院子里的灯三三两两的亮着，什么也看不大明白。

  “啪”有人伸手将灯关了，她没有回头，知道是段闻之走了过来。

  他慢慢的走进她，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紧紧的拥抱着她。

  “你知道吗，我曾在梦里梦见一个男子坐在这落地窗前，腿上是翻开的杂志，但头却固执的偏向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说。

  他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说道：“那是小时候的我。以前我在试着看，看母亲曾经在这里看什么，后来我在这里不停的看，看你什么时候顺着那条小路慢慢的走回来。可是我一直在失望。”